本帖最后由 品茗（李睿） 于 2019-12-18 20:06 编辑
“沐心”之舞
——蒋开之先生“禅意书法”印象
（原文刊发于荆门市传统文化传播协会公众号）
文：李 睿
当书法与禅心相遇，会是一场怎样的邂逅？
“慕爱古今国粹，弘扬书画名家”“养天地正气，法古今完人”，需要具备“敬、诚”的追求。
“风月”无边，“虫二”带来的何止是无穷的艺术想象。
五个半小时兴致盎然，挥毫而“舞”，“兴来一挥百纸尽，犹如美酒浇百愁”。
这里，有“清风徐来”的闲适，有“顺其自然”的自在，有“清闲是福”的安宁，有“笃初诚美”的清醒，有“吃亏是福”的胸襟，有“慎独”的自律，有“常寂光”的超然，有“无尽藏”的慈悲，有“元亨利贞”的圆融，有“吉庆之家”“皆大欢喜”的吉祥，有“蒿草之下或有兰香，茅屋之内须有公王（茅茨之屋或有侯王）”的厚望。
2019年12月14日09：00-14：30，当代楷书大家蒋开之先生应邀在荆门市千佛禅寺勤息堂“沐心书斋”讲学献宝，笔者有幸走近先生，有幸亲近传统文化之书法艺术，聆听先生教诲，亲睹先生意随笔到，笔游身舞的自如挥毫。虽心弦紧绷，但神清气爽；虽冻风时作，却如沐春风。
皓首翰墨，“沐心”之舞。国粹艺术，先生是从容儒雅的“舞者”；文化传承，先生是厚德载物的“行者”；书籍瀚海，先生是厚积薄发的“智者”。
（一）
书法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艺术形式。篆隶行楷，颠张醉素，各展风采。
之为“法”，必有“法”。
“读百册的文字，不如看一件实物。”先生教导。是呀，千学不如一看，千看不如一练。
第一步要有好帖，先生说故事：宋末元初书法名家赵孟頫的族兄赵孟坚，也是著名书画家。有一次，赵孟坚得到一个拓本。他乘坐的船漏了，要沉了，赵孟坚使劲举着拓本，尽量不让水打湿。紧急时刻，有人赶来，要救他。他说，你暂时不要救我，先救我手上的书。原来，这是王羲之的《兰亭集序》的一个好拓本。故事说明了什么问题呢，好拓本、好字帖比书画家的生命还重要啊。
说到好作品、好字帖，先生惋惜地说：可惜我们有很多书法精品没有传承下来，有的被毁了，没毁的也有一部分被外国人用废铜烂铁换走了，我们没保护好啊。
如何选好“版本”，先生又形象地打比方启发我们：我们首先要把“字”定准。如果直接把古人的拿来学，例如把甲骨文，把金文，把篆文拿来学，行不行呢，行，那叫源流学习法。还有一种学习法，叫阶梯学习法，就是二、三十层楼摩天大楼，我们坐电梯一层一层的上，这当然快速有效得多。因此，我们要从身边的、从近现代人中找老师，如87年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片名的题写者沈尹默先生，五十年代为我们写过课本的邓散木先生。邓散木先生说过：你们直接学楷书之冠欧阳询的《九成宫》，是看不懂的，可以先学《九成宫》临摹解析。这也是告诉我们要一层层爬楼，循序渐进。
先生趣说“笔锋”，灵活像足球，球在马拉多纳脚下，想向左就向左，想向右就向右——“笔锋”就是马拉多纳脚下的球。中间叫“笔肚”，我们要写的时候一挨，中间的要起作用，笔根就不能按下去了。写完了，要洗笔，要把笔肚和笔根的墨都洗干净，不要小看洗笔，这是保护笔、保养笔的办法。
执笔如“箸”，先生说：执笔就像我们拿筷子，筷子拿不好，进食就进不到位。《红楼梦》里，刘姥姥拿了几十年的筷子，但在大观园里拿筷子没拿好。刘姥姥不识沉甸甸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，也不识小小的鹌鹑蛋——不识性，自然用不好。识性，执笔正确，一百里走成了九十里，还有十里就是我们如何选中目标，如何灵活运用。执笔方法“肩头要放松，膀部要打开”。左手也是功臣，也在配合，也是有作用的。我们读书写字，双手齐上阵，是合作，也是一种运动，可以长寿。至于右手握笔，要记住口诀：“指实掌虚”，“腕平掌竖”，“腕肘悬起”。“执实掌虚”就是支架要实，前面四根手指，要用第一节指腹紧紧靠拢，食指押、中指勾、无名指格、小指抵；拇指擫，并没有靠实，只是顶着笔杆。“掌竖腕平”“腕肘悬起”，是说掌能竖起，肩头尽量放松，腕部和肘部一起悬起，腕部能够灵活运用。墨汁怎么到纸上去呢，那就要用腕力。落笔时要用理性控制自己。
“长斜撇（丿）长斜捺，一波三折轻重轻”“横笔波动性前进”“收笔时慢中有停”……先生一边传授口诀，一边不疾不徐地“推”“送”“停”“回”“收”，示范各种笔画以及“九”“四”“伞”“曰”“日”等字的运笔、收笔，声如洪钟，身若游龙，时而闲庭散步，舒缓从容，时而沙场疾驰，力透纸背。
“九”字，“撇要短，横要短，抬头峰峰滑操场”。撇不能长，但出锋要有劲，横也不是蛮长，“斜上峰峰向下滑”，撇是把下面罩着的。我们写每个字都有一个关键地方，字中有法，如禅家句中有理，禅师们对话，都是有技巧的。先生授法“禅意”。
“四”像一个花朵，“一朵花朵上面宽，两根豆芽站中间（gan），左边连着右边钩，下面要连接起来。”
“伞”字，“撇要长，捺要长，中间放着两颗糖。”
……
如空山幽谷奏古琴雅音，如明月松间运太极神韵，是先生游走书法殿堂的绝虑凝神、心正气和、物我两忘。不忘垂询点化，不忘谆谆教导，是先生温润如玉的春风风人、普施甘霖。
一字之法，贵在结构；一笔之法，妙在起止。结构之道，尤在乎笔法之精妙。接着，先生为我们示范构架、布局技巧。“文化重建”“人杰地灵”……一幅幅作品，看笔画，圆润、遒劲相得益彰，起笔、收笔俯仰生姿；看整体，饱满、纤弱疏密相间，虚实、藏露错落有致。收毫情至峰藏，似登山情满于山，先生含笑固思，众人屏气凝神，其“舞”余韵袅袅；收毫肆意汪洋，若观海意溢于海，先生俊逸潇洒，众人击掌呼“妙”，其“舞”酣畅淋漓。
“一个是阆苑仙葩，一个是美玉无瑕。若说没奇缘，今生偏又遇着他；若说有奇缘，如何心事终虚化……”兴之所至，市传文协会的音乐讲师陈灵杰老师情不自禁，清唱先生钟爱的经典。在优美的歌声中，先生且书且舞，宛若惊鸿游龙；在雅致、禅意的“沐心”书斋，先生倾情演绎一场明眸、“沐心”的翰墨之“舞”。
（二）
“一事无成，两鬓飞霜”“学书法有一定的年岁，但深感惭愧！”开场，先生三言两语如是说。
越是学识渊博，越是虚怀若谷；越是德艺双馨，越是词气安和。看到眼前慈眉善眼、笑容可掬的先生，笔者已然心生敬意。
夸传文协会专家委员慕弘老师，功力深厚，致力于传承；夸陈灵杰老师，勤学好问，好一副金嗓子；夸现收的“弟子”握笔即现功底，不简单……边听边拍照，我的学习显然“旁骛”太多，先生不责怪，反而夸“从眉眼和举止”都能看出“工作认真”“气质不凡”。多谦和宽厚的先生。
“与人玫瑰”，不吝赐教，不吝赐宝。但凡索墨，先生即面带欢喜，奋笔疾书，惠赠墨宝。三个小时过去，先生仍然精神抖擞，“仁者寿，先生也。”众人情不自禁地赞叹。
我们再三劝先生暂时休息喝口清茶、进点斋饭，先生方肯稍事休息。众人团坐，品茗漫谈。先生恭坐茶台一角，从容安和。但凡有问，先生即不厌其烦解答。
听说我是从事基础教育的老师，正着力于传统文化传播，先生格外热情、格外关照。
谈到书法和“培根教育”，先生说，自己被父母实行早期教育，5岁即求学于章华寺（与汉阳归元寺、当阳玉泉寺并列为湖北三大丛林）。这里荟聚着众多著名诗人、书画名家。
先生说：得荆楚文化浸润，而且小时在章华寺亲见许多宝贵真迹，受其熏陶，略有吸纳。只可惜很多文化瑰宝后来多有毁失，令人扼腕。现在的孩子，得重视早教，得多点耳濡目染的熏陶。
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，先生感叹“文化”的魅力，赞美“以文化人”：文化、思想、气度、品格的内涵底蕴，最终能追赶并超越天性的聪颖与外表的浮华。
先生平易近人，思维敏捷，非常健谈。文学、历史、哲学的金句信手拈来，“爱国”“修身”“处世”的光芒时现。谈及感恩，先生从感恩父母给予的教育熏陶，到感恩人生途中种种磨难对自己的锤打磨练，再叹惋自己没有及时“涌泉相报”曾帮助过自己的“恩人”，以致终身抱憾。探讨教育，先生忧思某些急功近利的教育，欣慰当前“文化重建”，期待基础教育能有书法艺术这门国粹的一席之地，期待我们教育工作者在推行传统文化教育时能寓教于乐、授之得法。
团山寺住持释能正法师告诉我们：“蒋先生是当代屈指可数的几位书法大家之一，但蒋先生非常非常的低调，生活非常非常的俭朴，对名利非常非常的淡泊，论学问非常非常的谦卑，待他人非常非常的宽厚。蒋先生的穿着，非常普通，就像农村的一个老头子，但他非常有内涵，懂很多东西，知识非常渊博。”
我自惭根基浅薄，缺失文化内涵，在众多书法前辈和文化同仁中，实属巢中“笨鸟”。先生却说：“蒿草之下或有兰香，茅屋之内许有公王”，先生耐心地提笔书下文字示我。我说要珍藏，先生提笔补上“李睿老师”“蒋开之顶礼”。
“心有欢喜，就是艺术，心生欢喜，方是正道。”本妙堂文化传媒冯龙飞老师说。见我格外喜欢“宁静致远”“慎独”，先生特意惠赠我两幅，对我说：你看，这里直撇对直撇捺，这里回峰捺，这幅我最满意，就送你了。
先生还格外垂爱，竟主动提出和我合影。在“沐心书斋”前，我和先生同框之际，油然想起拙文《父亲，女儿欠您一个陪伴》，眼际泛起泪花。
活动结束后，与传文协会魏会长提及先生传递给我的“自家慈父”感。魏会长说，去年6月初，她在“艺观三楚书法作品展”活动时初识先生，也感觉有“慈父的温暖”。其后三次上门，与老先生近距离相处。先生都无一例外，给以“慈父的亲切感，温暖感”。魏姐抱憾，这次无缘亲近先生。
项穆曰：“夫人灵于万物，心主于百骸。故心之所发，蕴之为道德，显之为经纶，树之为勋猷，立之为节操，宣之为文章，运之为字迹。”先生仁厚包容、鼓励向善的人文精神，谦谦君子、慈祥敦厚的长者风范，宠辱不惊、去留无意的豁达态度，令人高山仰止。
（三）
先生乙酉生人，五岁习学，“痴人”啃书、苦练书法七十载。师从一代大师张濂希，与詹仲元、严智铨、刘良金、杨随震诸位先生被称为张门“五贤”，师徒几人均有书法作品在整修后的黄鹤楼上展存，品流不俗。先生书法还先后入选《四体唐诗三百首书画辑（第十一辑）》，大量作品被海内外博物馆和收藏家收藏。
在场知情人介绍：“蒋老先生如果不出去讲学，就会拿一只大笔，提一桶水，蘸水于水泥板上行走，至今五十余载，功力非常深厚。”我忍不住插话说：暑假在杭州西湖边，也看到多位书法大师用如椽大笔，以清水于地书写，给游人以艺术熏陶。
读过传文协会公众号文章《一识荆州》，兼听王君老师介绍，对先生之“痴”，未曾亲见，早已耳闻。书痴者，家中即书库，满室芝兰香。先生家里，地上、楼梯、墙角、阁楼皆书，皆墨宝，皆友。每层楼皆有一床，上是书籍，下也是书籍，可谓时时能见周公，处处可览群书，先生随时，随手，随性，就驰骋于书的疆场，潜游于知识海洋，心无旁骛，纵情汲取。诚如人曰：就是这种从不刻意雕琢的随性摆设，造就蒋老先生闲云野鹤、放任不羁的品性，让人肃然起敬。
上网图搜，除了书法墨宝，皆是与书为友之景，果然“书痴”。
先生亦对我们说：“沉下心来，看各种书，蛮有味的咧，犹如美酒，忧愁都没得了。”
我说“静能生慧”“广采博取”，冯老师补充说：“静能生定，定能生慧，它是一个次第的过程。是一步步的，先让自己学安静，再让自己有定力，然后才广采博取，通往智慧。先生能‘静’有‘定’，求学不辍，满腹经纶。”
是呀，书痴，“吃书”。南宋郑耕老《劝学》有言：“立身以立学为先，立学以读书为本。”修养品德从学习开始，学习以读书为根本。先生“痴书”，“吃书”，国学、禅学皆通，脑中、心中满是书香气，满是浩然气。他临摹专力一家，又以各家总览揣摩，自然胸中丘壑，腕下精熟。久而久之，眼光广阔，志趣高深，集众长为己有，终得出群境地。况且先生心系教育，看淡名利，为重续中华断层文化心愿，致力少儿智力开发，身体力行，践行不止，“书到”“情达”“境至”，简直一部行走的书籍，一部舞动的书籍，厚积薄发，从容自如，自然通禅。
“万法通”时，心手合一，神思相应，手尽澹然，一气贯通，自然就达到了视法而不见的无法境地，众妙便出自笔下了。他用那聚气于笔端一挥而就的书法境界，带我们一同去感受跃然纸上的超然，为爱好书法的各位朋友交流书法知识，感受书法魅力。传文协会专家委员胡娉玮老师的公众号“妙思花道”这样说。
“蒿草之下或有兰香，茅茨之屋或有侯王”，这是先生赠与我的，是先生对我的殷切期望，又何尝不是先生自己的真实写照呢？
俭朴低调的蒋开之先生，宛如自家慈父的蒋开之先生，“沐心书斋”的“禅意书法”，一场教学，墨香伴“舞”；一次“沐心”，春风化雨。
| 
鄂公网安备42088102000065号
发表于 2019-12-18 19:27:44
提升卡
顶贴卡
楼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