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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故事|门客(连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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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6-24 21:50:55 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
本帖最后由 臧合轩 于 2019-6-25 23:08 编辑

晚安故事|门客
原创: 郑喜多多  豆蔻词工  

长殿,从西头额门至最东,一十二户竹木廊窗一字排开,上皆安有云白色的薄纱。清冷的夜风一浪一浪,如同沙岸的潮汐,轻盈的纱来回舒卷着。今夜没有月亮,漫天的星子耀着微弱的光。透过层层纱,光亮便似蝉翼般薄弱。

殿内没有灯。有两人。

一者立在堂中央,另一者倒伏在他面前。

他两手垂着,左手牢牢握着一柄刀,细窄的如同一道银带。刀面舔血,刀尖抵着地,慢慢的便积了一小滩血,如同地面被凭空凿了一个洞。星光在他的身上流离,可见他面若冰霜,眉上唇角沾染血光,眼神低沉,长久地觑着地上的人,若一尊静立浮屠,等待面前人的忏悔,而这人势必有罪。

地上人喘着气,肺里如同鼓着风,他整个人战栗着。一手撑着地,另一手扶在腰间,指缝里潺潺渗出温热的血。终于攒足了气力,他昂起头来,已是痛得汗珠满布,两只眼瞪得溜圆,瞳孔中射出刺人的光来,仇视着面前的人。那是一张稍显稚嫩的白皙面孔,可见年岁在站立者之下。

“你,这是在,弑君。”他咬牙切齿道。

刀动了。

那一双瞠目紧紧锁在那道银带上。

站立者将刀回环身前,动作缓慢,刀锋过地,粗粝的哗啦声似在切割这混沌的夜。地上人的瞳孔也随那刀在地面走了一遭。忽然,金属共鸣产生的嗡隆声——刀身离了地。他右手顺势附在刀柄上的左手,一时银光在空中浮动。

地上的人往后一栽,噗通一声倒戈在地,像是困兽一般发出最后的嘶鸣:“郑野,你好大的胆子!”见持刀者毫无收手的意思,他的脸极度扭曲起来,周身抖若筛糠,若虫般扭曲着往后挪动着。嘴里似在打架,发出锵啷锵啷牙齿战栗敲击的声音来,好不容易鼓出几句完整的话:“郑野,这么多年,我们,我们不是说好的吗?你收手,待我们东渡回去,你听我说,我一定会封你一等卿相,赏你良田美宅,我我… …我就算把这国君,这沧浪君的位置让给你来坐,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!好不好,好不好?”

“我要这一纸空文,何用?”持刀者轻蔑道,旋即,他唇角咧出一个诡谲的笑来,叫人不甚胆寒:“知山说笑了。你想给予的东西,也得是你有的才行。就算你曾经拥有,如今这支配权也并不在你了。真真想给,今天这高座上的女子,她的哥哥恐怕,也不愿意白白交出来吧?即使大业能成,到时不杀你,这位置,我也坐不安稳。”长刀高举头顶——

“你,该杀。”

地上的人若狗般连连吠叫起来:“郑、郑野,郑野… …骊君!”

他的眼中蓦得闪过一丝雾色。

刀落。血染红了整个夜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未完待续

郑喜多多写作简介
        郑喜多多,笔名:霁钊。2000年出生于湖北省钟祥市胡集镇金岗村。2018年9月入读香港中文大学(深圳)经济管理学院。
        2009年4月在新浪博客上开通《郑喜多多的博客》http://blog.sina.com.cn/zhengxiduoduo,并开始文字写作。
        2015年7月与《快看漫画》签约及发表文章。发表《错爱》、《活该》、《西藏不下雨》等小说作品。2015年7月在《腾讯文学》连载长篇仙侠古风小说《纤纤酡颜》
     (http://yunqi.qq.com/bk/xxqy/681834.html?sword=纤纤酡颜)。
        2016年05月在《片刻》上开专栏http://pianke.me/profile/776601/,并发表《死亡游戏》、《妄想症-爱,不爱》、《妄想症1℃》、《妄想症2℃》、《妄想症3℃》《妄想症4℃》、《妄想症5℃》、《妄想症6℃》、《曾经爱过》、《钢蝴蝶》《离生》、《闯得过二节车厢的表》等小说作品。
         2017年1月在《屋檐下中文网》连载长篇小说《晨光搁浅,花开半夏》(http://www.wuyanxia.net/read/34257.html)
2018年06月获得了《起点中文网》平台举办的“武侠百万大征文”参赛权并发表长篇武侠小说《铁扇护法》。(连载网址http://www.qiuwu.net/zzz/372828/)。
2019年6月创作武侠小说《门客》。
 
郑喜多多的微博
https://www.weibo.com/zhengxiduoduo/home?wvr=5&display=0&retcode=6102&sudaref=passport.weibo.c om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[未完待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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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9-6-25 23:06:49 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(二)

他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,随着长纱起伏着。

那是十年前的穆国,南门外正赶着早集。他一身白袍染脏,颇为狼狈。但比起身旁的小子,已是好太多了。小孩长靴长袍,但衣料已是撕裂不齐,遍是烧灼的痕迹,几近衣不附体。但残存的衣角透出来金丝,暗绣的繁复花纹在阳光下散出瑰丽的幽光来。

小孩两手绞着,手上的黑灰变作泥。他一只脑袋沉沉地低着,头上的冠便一同耷拉着,眼睛像两只受惊的老鼠,上下窜跳着。昨夜余惊未平,又看到这从没见过的人流川行,更是被扎实地唬了一跳。

“郑野,我们也走了一路了… …是到哪里了?”他拽了拽少年的衣角。

白袍少年压低了声音:“王上,我们已经来到穆国的地界了。”

小孩突然惊慌地拉紧了他,脑袋像是木匠手中没做好的机关,卡顿的:“反、反军他们,没有追上来?”

“王上问过多次了。”他停住了步子,斜乜了一眼,冷道:“王上放心,臣带您出走的,是一条密道。昨夜无月,赶马走镖的人也不多,恐怕这一路上,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。”

小孩宽慰似得喘匀了气,手上也渐渐松了劲儿: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 …”

这时,远处传来一声吆喝,两人一同扭过头去,原是有人在卖一把祖传宝刀,他将马拴在一颗大石头上,便挨着那块石头,吆喝了起来。

“嘿大伙儿快来看,快来看!这刀啊,从我太爷爷那辈儿就有记载了,玉石嵌刀柄,陨石作刀身,就是这天底下最利最快的宝刀,金金刀!我老刘家,要不是最近新添了一个儿子,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,怎么说也不会卖这传家的宝贝!”

言罢,那汉子见周围人多了起来,便一脚踏在膝盖高的滚石上,转身将腰间的长布包裹取下来,解开烂糟糟的麻绳,垂下的布料中显现出刀鞘一角。那小孩着实识货,天下好兵器,哪有用这等凡品木鞘相配的,简直不要侮辱了好物,这样一想,怕也不是什么好兵器。他便转过头,继续去警惕熙熙攘攘的四周,唯恐突然蹦出一个持剑握刀的人来追杀自己。白袍少年却不挪目光,待那刀出鞘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。

“喂!你哪儿去?”小孩见一路陪着自己的人要走,慌忙勒住了他的手。

“去攀谈。”

“诶,我都起鸡皮疙瘩了,你声音怎的这么冷?跟宫里那些个死鱼一样… …怎么,你想买那刀?那刀有什么好?我一看就是假的,什么传家宝,都是骗子骗人的话,编来都不费力气。”

“王上,刀是好刀。”他眼里如同一滩死水,射出幽冥的光:“不过,是不是传家宝,叫不叫金金刀,究竟是怎么来的… …那可就说不定了。”

二人之间像是拉开了一道天堑来,周遭一切似乎都失了声音,眼前只有那卖刀者的身影在左摇右晃,手里的刀被他舞得兜兜转。

沉寂被打破,小孩拉了拉他的手。

郑野扭过头去,见那小孩冲他一笑。他小小的手伸到头顶,将束着的冠取下,本就糟糟的头发如今更是蓬乱,配上一脸的烟灰,整个宛若一个小叫花子。他将冠放进郑野的手里:“我们出走得匆忙,确实没带什么钱财,你拿我这东西去换,恐怕他还会愿意换的。”

那垒金丝叠成的冠上,有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。

他心里一惊,但也没流露出分毫来。他只是凝视着那小孩的脸,就像如今凝视着倒在血泊里的那张脸——他没有想过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,十年前没有,十年后也,本没有。

“您不懂这世间钱的规矩。着实贵了。”良久,他缓缓说道,像是在循循教着小孩不熟悉的世间事物。但他并未告诉说起,自己的氅袍之下,有一笔专为出逃准备的川资。

“没关系,反正这东西,戴头上也重。路上我早想脱下来扔掉的,但总可惜白白扔掉… …你看你昨晚费那大劲儿,将我从宫里救出来。跟这救命之恩相比,小小一个冠饰,算不得什么… …就当我一个见面礼吧,你也别不收,权当给小王一个面子… …以后要你打点照顾的地方,想来还多着呢。”

卖刀者接过金冠的时候,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:“谢谢两位金主!祝两位金主福寿恒昌,福寿恒昌!”他快快将刀合着裹布一同递给郑野,转身弯腰,将缠在大石头上的马绳解下来。卖刀者扯过绳,却不想那匹马一脚踩住了,地上的绳乱七八糟的。他驱着马走开,才好去理绳子,可那马也走不利落。他于是生了气,在马身上重重拍打着,嘴里滚着带脏的字句。

“这马的脚,是出了什么问题?”

卖刀者听见声音,才知他们还未走。他折过身,脸上复堆起笑来:“两位爷没走哪,不好意思,给你们见笑了。”

郑野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给你的金冠,可值不少匹宝马。你拿着冠折了现钱,只一点就够你换一匹顶好的。而你这匹伤病的马,就赠与我二人罢… …你看如何?”

卖刀者支吾了一会儿,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金冠,又眉开眼笑了起来:“爷说的也是,诶哟你看我这脑子… …嘿嘿,不过——爷您看中咱家的马,可是这匹马有什么独特的地方?”

小孩驳道:“卖刀的,你也不想想你这马,又老又瘸,难不成你还要坐地起价?”

卖刀者又低声下气了起来,恭恭敬敬地将马绳交到少年的手里。

“喂,你刚刚为何非要这匹马?”二人走过城门,小孩拉住他的袖子,指了指他手后牵着的那匹瘸腿的白马。

“目欲满而泽,如悬铃。双凫大而突,膺下欲广。脊大而抗,背欲短而方… …王上不识,这是匹汗血宝马。”

“如此!”

“可惜栽在不识马的人手里,如今这胫骨的伤,已是医不好了。”

“那你当初要来这病马有何用?”

“杀死于草野。”

少年侧眸,见小孩的脸上遍布惊恐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,“不过现在,臣改了想法。”

“那晚熊熊大火之时… …你为何救我?”

而他似没听到一般,冷静道:“王,若想一雪前耻,重返故都,就得将自己的身份暂且藏起来,养精蓄锐,方为上上策。”

“你不用再叫我王,一日不回沧浪,我便一日不是沧浪国的王了。叫我知山吧,我娘以前这样叫我。”他簇着眉头,继而舒展开来,“那郑野君有什么乳名没有?”

“算不上乳名。”少年浅淡一笑——

“单字,一个骊。”



“叮,嗒。嗒。”

背后传来珠玉落地的声音。

喘息着,他转过身。

墨色之中,连亘的薄纱如潮水般涌动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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